9月6日,交通运输部发出《关于做好今年国庆节长假期间小型客车免费通行有关工作的紧急通知》;9月7日,交通运输部再次发布通知,要求各地设置免费标志,并发布了统一的免费通行临时交通诱导标志牌制式及设置要求。
高速公路节假日免费政策一出公众叫好声一片,但是同时也引来了路桥公司的怨声载道,纷纷呼吁政府出台相应的补贴政策。
“全国高速公路在几个重大节假日将免去费用近200亿元。”交通运输部科学研究院交通财政与金融研究所常务副所长胡方俊的说法着实让人感到惊悚。
然而,有更多的人认为,200亿相对全国高速公路的利润来说只是九牛一毛,高速公路运营公司哭穷没有道理。
路桥公司大吐苦水
7月24日,离国庆、中秋双节还有两个月,国务院批准了交通运输部、发改委等五部委联合制定的《重大节假日免收小型客车通行费实施方案》(以下简称《方案》)。
《方案》规定,免费通行时间为春节、清明节、劳动节、国庆节等四个国家法定节假日,以及当年国务院办公厅文件确定的上述法定节假日连休日,免费通行车辆为行驶收费公路的7座以下(含7座)载客车辆,包括允许在普通收费公路行驶的摩托车。
“节假日高速公路免费后车流量会增加,但人力、设备、安全责任还要我们负责。比如车主在高速上抛杂物,我们就会被投诉防抛网没做好。我们的收益减少了很多,工作量却比以前更多。”一家高速公路公司工作人员表示。
据业内人士介绍,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大假期间,高速公路车流量约为平时的2倍。本次中秋、国庆8天大假期间,自驾车出游的人数又将比去年同期至少增加50%,导致今年国庆假期的高速公路流量达到平时车流量的3倍。有媒体报道,8天大假期间,仅江苏宁沪高速公路有限公司就预计免收2.27亿元。
楚天高速证券事务代表郭生辉表示,节假日期间服务人员的配置安排,节假日高速免费除影响公司收费收入外,由于车辆过多引发的交通拥堵会导致道路维护工作量的增加,公路服务区负荷的加大,这些都会增加高速公路公司的成本开支。
一些路桥公司提出,希望政府能通过延长收费期限,以补偿在节假日期间的损失。广州广明高速公路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企业都是以效益为先。免费通行带来的经济损失多少需要测算,希望政府能给予补偿。提高收费补偿的可能性较小,是否能让我们的收费年限延长一些?”
河南中原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王维说,会积极寻求应对方案以避免可能造成的营业收入大幅下滑。9月17日,本报记者问及王维是否已经申请了相关的财政补贴时,王维宣称,“相关工作一直在进行,具体进程目前还不方便透露。”
果真如此?
“路桥公司光说自己亏了那么多,他们怎么不说自己挣了多少?”中国公安大学交通管理系教授丁立民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
以深圳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为例,目前运营16段高速公路路段,2011年的营业收入达29.52亿元,其利润总额达11.56亿元,占到该公司营业收入的1/3以上。
由深圳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营运的湖北省的武(武汉)黄(黄石)高速公路,全长70.299公里,是沪渝高速、福银高速以及关豹高速的组成部分。武黄高速前身为一条1991年通车的一级公路,于1996年改造为高速公路,2005年深圳高速公路集团投资6.54亿港元收购湖北武汉~黄石的武黄高速55%的权益,其运营年限为1997年9月~2022年9月,总共25年。
2011年武黄收费站的日均混合车流量为3.8万辆,日均路费收入114.6万元。以此测算,2011年该收费站的混合车流量为1387万辆,路费收入为4.189亿元。按路费收入的1/3作为利润,那么该路段2011年的利润至少达到1.39亿元。
如果按公开的6.54亿港元的投资金额计算,深圳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在短短5年时间内就可以收回其当初的投资额,其余17年所获利润额超过23.63亿元。这也只是深圳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16个运营路段中的一个。
深圳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的这种巨额利润并非个别现象。江苏悦达集团有限公司投资建设了三个高速公路公司——西铜公司、京沪公司和徐州通达公司,三家收费公司在2011年的总收入为42.95亿元,其中净利润达19.61亿元。河南中原高速公路有限公司2011年的营业总收入为26.27亿元,营业利润达3.97亿元。
“高速公路这么高的利润,大的节假日对小型车免费的损失对他们来说也仅仅是九牛一毛。”丁立民告诉本报记者。
怪圈?
以上的测算显示,路桥公司的高额利润似乎毋庸置疑,但令人不解的是2011年11月交通运输部新闻发言人表示,高速公路收入和债务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缺口。
该发言人称,截至11月11日,全国除西藏外30个省份收费公路累计债务余额近2.3万亿元,河北、河南、浙江、陕西等8省份债务均超过千亿元。
1984年,国家为支持交通基础设施的快速发展,出台了“贷款修路,收费还贷”的收费公路政策。按照“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模式,一条公路投入是15年周期,国家核准的是摊到15年回报,15年内还清贷款利息,许多公路最后都是超限。中国交通运输协会华东工作委员会秘书长王磊曾表示。
“收费和欠债之间的巨大缺口并不能说明路桥公司在赔钱,有的路段可能已经还贷结束实现盈利,有的路段可能刚刚建成才开始还贷。”丁立民告诉本报记者,“更何况那些高额利润并不一定都优先用来还贷。”
江苏悦达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于2001年出资8亿元收购陕西西铜高速公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西铜高速)70%的经营权,经营期限20年。2011年其年报显示,西铜高速的净利润达3.01亿元,但江苏悦达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在收购西铜高速的经营权时,从陕西省高速公路建设集团公司转嫁的欠款至今还有5.06亿元。
时至今日,欠款还未还完,但该路段工作人员的高额收入却让人印象深刻。
记者在与西铜高速公路的一位收费员接触的过程中了解到,他们每月的平均工资是3000元左右,远远大于该地区的平均工资收入;而且过年过节的福利和奖金也颇为丰厚,去年国庆节单位就给他们发了1000元的过节费,今年不出例外的话也是1000元,甚至更多。
“这还只是我们这些合同工的,”该收费员告诉记者,“单位里那些有正式编制的人员工资和奖金都比我们翻倍,每月工资就5000元~6000元,再加上乱七八糟的福利、奖金和年终奖,一年10万元还是比较容易的。”
“显而易见,不仅是西铜高速,很多高速公路的收入并没有都拿来还贷。”一位公路交通研究者对记者称,“高速公路哭穷让人难以置信。”